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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蕾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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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25-2-21 17:23:56 | 显示全部楼层
楔子

那天,我第一次踏上通往“榆子舞苑”的林荫小道。两旁高大的榆树枝叶交错,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不时有几个身姿绰约的女生结伴而过,她们轻盈的步态,优雅的谈吐,无不散发着舞者独有的气质,令我心生向往。

这条小道连接着艺术学院和民族大学,是学生们课余时间常去“榆子舞苑”的必经之路。听说舞院的练功房总是供不应求,学生们便会来这里合租教室,一练就是一下午。

前方几个女生欢快的笑声传来,她们似乎在谈论着课堂上的趣事,言语间充满了默契和亲昵,想必是多年的同窗情谊,让她们彼此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看着她们青春洋溢的背影,我却不禁有些胆怯。我已经十八岁了,早已过了做梦的年纪。仅仅因为看了几部芭蕾舞剧和录像,就认定这是心中所爱,是不是太过草率?想起那天给陈老师发信息时的情景,我心中依然忐忑不安。我问他是否可以上他的小课,他询问我的年龄和基础。我犹豫了半天,才鼓起勇气回复:“我十八岁了,没有任何基础,但是我想从头开始认真学。”

漫长的等待让我焦灼不安,生怕下一条短信就会是拒绝。幸运的是,陈老师很快回复了我:“想认真学是好的,这周六下午3点到榆子舞苑03教室,我们谈谈。” 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却让我欣喜若狂。即使没有明确表示接受我,但至少他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仿佛看到了梦想的大门正在向我敞开……

然而,随着距离“榆子舞苑”越来越近,我的内心却愈发忐忑。我开始审视自己:微胖的身材,并不出众的身高,还有这尴尬的年龄,我真的能够敲开芭蕾的大门吗?那些从小就接受专业训练的孩子们,他们的天赋和努力,是我难以企及的。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只能放手一搏。追逐梦想,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我推开“榆子舞苑”厚重的旋转门,顺着指示牌找到了03教室。在门口,我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压抑的呜咽声,夹杂着两个人低声的交谈,这让我不禁有些疑惑。我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传来一个温润的男声:“请进。”

我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象让我愣住了……

一位中年女士和一位年轻男子分别坐在两堆厚厚的垫子上,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正以一种特殊的姿势躺在地上,她的双腿被男子固定着,脸上满是汗水和泪水。我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惊讶,向男子微微鞠躬:“陈老师,您好,我是杨肆。”

“她是我的学生,”陈老师向旁边的女士介绍道,然后转头对我说,“找个地方坐下吧,我还有20分钟结束。”

我听 obediently 地找了个角落坐下,开始悄悄地打量着四周。教室宽敞明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质香气。陈老师坐在我的斜对面,柔和的阳光勾勒出他俊朗的侧脸。他看起来很年轻,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和练功裤,更衬托出他挺拔的身材。他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力量和优雅,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是专属于舞者的自信和从容。

我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小姑娘身上,她从我进门就一直在哭,压抑的呜咽声让人心疼。我从她和那位女士的对话中得知,她叫长卿,今年想要报考北舞附中。看着她痛苦的表情,我心中充满了同情,同时也对她的母亲的淡定感到惊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长卿的体力似乎已经到达了极限,她带着哭腔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喊着“老师”,祈求着能够停下来。

陈老师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他语气平静地说道:“数100个数,就让你下来。”

长卿一边哭泣,一边努力地数着数,她稚嫩的声音中夹杂着抽噎,听得我心如刀绞。而她的母亲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终于,长卿数完了100个数。

“下来吧。” 陈老师的声音依然平静,却如同天籁一般,让我的心也跟着放松下来。

“去踢腿,左右各100个。” 他继续说道。

长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她的双腿还在微微颤抖。她走到把杆前,开始练习踢腿。可是,她才踢了没几下,就听到陈老师严厉的声音:“高一点,过头!”

长卿显然被吓到了,她停下了动作,扶着把杆,身体微微颤抖着。陈老师并没有催促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漫长的沉默似乎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最终,长卿重新开始练习。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对意志和体力的考验终于结束了。长卿的脸上布满了汗水和泪水,她无力地扶着把杆,背对着我们。她的母亲见状,连忙上前安慰,并从包里拿出毛巾,想要帮她擦拭。

然而,陈老师却从她手中接过毛巾,走到长卿身边,轻轻地蹲下身子,一边帮她擦脸,一边柔声说着什么。我无法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但看到长卿破涕为笑,我心中充满了敬佩。我想,这位看似严厉的老师,心中一定充满了对学生的关爱和理解。

长卿和她的母亲离开后,陈老师终于有时间和我单独谈话了。我们坐在垫子上,面对面地聊了起来。

“你为什么想学跳舞?” 陈老师问道。

“因为自由。”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因为自由?”

“是的,我看到舞台上的舞者,他们尽情地舒展着自己的身体,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他们的舞台。那一刻,我感受到了自由的力量,我也渴望拥有这样的自由。”

陈老师沉默了片刻,然后问道:“你今年十八岁了吧。”

我苦笑了一下,说道:“您不会也像其他老师那样,告诉我放弃吧?”

陈老师笑了,他伸手轻轻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尖,说道:“对自己有点信心。” 然后,他语气坚定地说了一句改变我一生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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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25-2-21 17:24:13 | 显示全部楼层
“别人十八岁晚了,但你不会。”

听到这句话,我顿时愣住了,心中五味杂陈。

“我的确不会,因为两年之后,我将带着我的‘艾丝美拉达变奏’,登上首都‘李桃杯’舞蹈大赛的舞台,拿下青年组的金奖。”  我仿佛看到两年后的自己,在聚光灯下闪耀,而这一切,都离不开眼前这位名叫陈疏的老师。

那天下午,我们像老朋友一样,畅谈着彼此对芭蕾的理解和热爱。从芭蕾的起源,到古典芭蕾的优雅精致,再到现代芭蕾的热情奔放,我们无所不谈。我们为各自心目中最棒的芭蕾舞者争论不休,甚至连门口的何伯都被我们的热情所吸引。我们分享着彼此对芭蕾的感悟,交流着对经典舞剧和变奏的看法。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我们从夕阳西下聊到皓月当空,直到肚子开始咕咕作响才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多年以后,我依然清晰地记得那个下午,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之一。那时的我,完全忘记了陈疏老师的身份,他也忘记了我是他的学生,我们只是两个因为共同的爱好而相识、相知的舞者。

然而,轻松愉快的初次见面,让我忽略了他训练时的严厉,也让我误解了他对我的期望。第一次正式上课,我的表现就让他大失所望。那时的我,骄傲自负,不服管教,甚至对他出言不逊,差点被他逐出师门。

那是舞蹈课的第二天,我早早地来到了榆子舞苑。没有了第一次的拘谨和不安,我轻车熟路地和何伯打着招呼,径直走向了03教室。

“老师已经到了。”  何伯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提醒,我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丝不安。

上周,陈疏老师因为要出差,特意叮嘱我不要独自练习,以免受伤。他只让我控制饮食,争取减掉一些体重。我的身材我自己清楚,虽然不算胖,但对于一名舞者来说,还需要再减掉至少10斤。我当时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会完成任务,然而事与愿违,那一周我接二连三地遭遇了各种不顺心的事情,心情跌落谷底。我本身就患有轻微的抑郁症,情绪低落的时候,就容易暴饮食,结果不但没有瘦下来,反而还胖了两斤。我的脸本来就有些婴儿肥,稍微胖一点就会很明显。

看到陈疏老师阴沉的脸色,我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我默默地脱下外套,换上练功服,准备开始上课。

我知道,虽然陈疏老师什么都没说,但他心里一定非常生气。我感到十分内疚,同时也感到委屈。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但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从5岁开始,我就一直在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也曾经尝试过各种方法,但效果都不理想。这段时间,我为了寻找合适的舞蹈老师四处碰壁,身心俱疲,再加上家人的不理解,让我倍感压力,只能通过暴饮暴食来发泄情绪。然而,每次发泄过后,随之而来的负罪感和身体上的不适,都让我痛苦不堪。

我心里不痛快,身体的动作也变得 sluggish 起来。我知道陈疏老师在对面的镜子里看得一清二楚,但他却始终一言不发,这让我更加难过。我们就这样,一个教,一个学,在诡异的气氛中完成了热身。

“去拿两个垫子来。”  陈疏老师终于开口说话了,但他的语气依然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我默默地拿来垫子,放在他面前。他把垫子分开,放到墙边。

“趴青蛙。”  依然是简短的三个字,没有温度,没有感情。

我按照他的指示,双脚贴墙,大腿与小腿呈90度,依靠自身的力量向下沉。我知道,这个动作会很疼,但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看着不远处他黑色的练功裤,听着他毫无感情的指令,我突然感到无比孤独无助。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在寂静的练功房里显得格外清晰。我知道他一定听到了我的哭声,但我已经不在乎了,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就这样,我趴在地上哭泣,他站在不远处看着我。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只有我的哭声在空旷的练功房里回荡。

“就这样吧,杨肆,不必学舞,你也不是我的学生。”  陈疏老师疲惫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练功房的沉寂。

我顿时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有错我可以改,你凭什么赶我走?!你这是不教而诛!”  我猛地站起身,泪流满面地冲他吼道。

“你有什么错?错都在别人,你有的只有委屈……”  陈疏老师怒极反笑,他的话语如同 sharp 的利刃,刺痛了我的心。

我这才明白,他生气是因为我把负面情绪带到了训练中,影响了训练的状态。

我就像一个误入歧途的旅人,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迷失了方向。我浪费了宝贵的时间,放纵自己的情绪,最终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那些关心我的人。

想到这里,我羞愧难当。我走到陈疏老师面前,双膝一弯,跪了下来。我这一生,只跪过天地父母,今天,我终于跪在了老师面前。

“我错了,老师,不要赶我走。”  我紧紧地抓着他的裤腿,低声哀求道。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杨肆。你刚进来的时候,我什么都没说,是不想影响你的情绪,但你太让我失望了!学舞第一天,你就把训练当成了发泄情绪的借口,你根本就没有用心!”  陈疏老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冰冷无情。

我浑身颤抖,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我知道,如果今天被他赶走,我的芭蕾梦就彻底破碎了。

“老师,求求您,不要赶我走,我以后一定改,一定听您的话……”  我泣不成声地哀求道。

陈疏老师没有说话,我们就这样僵持着,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叹息:“起来吧,跳舞的人,要学会保护自己的关节。”

我顿时欣喜若狂,他知道,陈疏老师最终还是心软了。我急忙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跪得太久,双腿麻木,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在地。

陈疏老师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我重重地撞进了他的怀里。我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气,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想到他刚刚的冷言冷语,我又感到无比委屈,忍不住趴在他的肩头,放声大哭起来。

陈疏老师并没有推开我,任由我抱着他痛哭。等我哭够了,他轻轻地问道:“带毛巾了吗?”

我指了指放在一旁的背包,他从里面翻出一条毛巾,到洗手间洗干净后,轻轻地帮我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老师,” 我鼓起勇气说道,“下次,如果我再犯错,您就直接骂我罚我吧,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真的会很难受。”

“你以为你还能躲得过?”  陈疏老师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狡黠。

我顿时愣住了,不明所以。

我的死党袁朗曾经也是一名文艺青年,在舞蹈学院附中学习了三年,后来因为受不了训练的苦,放弃了舞蹈,改学了散打。虽然他已经离开了舞蹈圈,但我们依然保持着联系,他也经常跟我分享一些舞蹈圈的八卦。

我听说过,舞蹈学院有“棍棒底下出舞者”的说法,很多老师在训练的时候都非常严厉,而陈疏老师更是以“冷面修罗”著称,他不仅训练严格,惩罚手段也十分“残酷”。据说,他曾经罚学生悬空耗腿两个小时,最后把全班学生都罚哭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偷偷地看了陈疏老师一眼。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转身从包里拿出一根藤条。

“陈……陈老师,我知道错了,这次……这次能不能不打?我保证下次不敢了……”  我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这次打你,是因为你这次犯了错,和你下次犯不犯错没有关系。”  陈疏老师语气平静地说道,不容置疑。

我顿时语塞,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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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25-2-21 17:24:3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的确犯了错,辜负了陈疏老师对我的期望。

我按照他的指示,趴在把杆上,认真地听着他讲述着“家法”:

“腿分开,不许乱动,不许用手挡,不许咬嘴唇。” 他语气严肃, “我会打得很重,你会很疼,但我保证不会让你受伤,也不会影响明天的训练。但如果你乱动或者乱挡,后果自负。”

我趴在把杆上,一动也不敢动,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今日罚你,是罚你练功不专心。” 陈疏老师的声音低沉而威严。

“是。” 我低声回应,心中毫无怨言,只怪自己没有管好自己。

“十下,小惩大诫,不用你报数。”

“是。”

“啪!”

我从未挨过打,这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我措手不及。藤条落在我的皮肤上,就像是一团烈火灼烧着我的肌肤,让我无处可逃。

“啪!”

又是一下,我本能地想要躲避,却被他冰冷的声音制止:“不准动!”

我强忍着疼痛,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我就像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之前的豪言壮语早已烟消云散,我只希望这一切能够快点结束。

“啪!”

“趴好了!” 我稍微动了一下,又引来了一记更重的责罚。

或许是看到我实在难以忍受,最后几下,陈疏老师明显加快了速度,很快就结束了这场“酷刑”。

“罚你这次,是为了让你记住今天的教训,下次再犯,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他冷冷地说道。

“是,老师。”  我强忍着哭腔,低声答应道。

“站起来,看着我。”

我挣扎着站起身,却听到他问道:“你是不是有抑郁症?”

我顿时愣住了,心中充满了疑惑,他怎么会知道?

“刚刚给你拿毛巾的时候,我看到了你的药。”  陈疏老师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淡淡地说道。

我心中一惊,暗骂自己粗心大意。

“什么症状?”  他接着问道。

我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把药丢掉,以后不许再吃了。还有,以后每天都要按时吃饭,正餐、加餐、点心,都要吃,吃了什么,喝了什么,都要向我报告。每天早上起来跑2000米,跑之前和跑完之后,都要给我发短信。谅你也不敢骗我。”  他语气严厉地吩咐道。

我心中暗暗叫苦,却不敢不从。他手里还拿着藤条呢,我哪敢说半个“不”字?

就这样,我的第一堂舞蹈课,什么也没学到,先是被打了一顿,然后又被勒令戒掉了“心瘾”。多年以后,我问陈疏老师,那天他是不是真的想赶我走?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是我教过的学生里,唯一一个第一天就敢跟我耍脾气的。”  我顿时明白过来,他那天之所以没有赶我走,只是为了给我一个教训,让我记住这次的错误。

虽然他平时对我很严厉,但我心里清楚,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他就像一位严父,用他独特的方式,引导着我在舞蹈的道路上前行。

第二天早上六点,我被闹钟吵醒。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我昨天的“教训”。我不敢再偷懒,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换上运动服,带上手机和钥匙,冲出了家门。

清晨的公园格外宁静,我沿着红色的塑胶跑道慢跑,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受着身体的律动。2000米的距离,对于平时经常锻炼的我来说并不算什么,但今天,因为身上的伤,每跑一步都让我疼痛难忍。我咬紧牙关,坚持跑完了全程。

回到家后,我第一时间给陈疏老师发了条短信,告诉他我已经完成了晨跑。

“跑完步记得拉伸放松,以免长肌肉。把我发给你的基训组合视频背熟,每次上课前提前30分钟到,自己热身,别再让我等你。”  很快,我就收到了他的回复,一如既往地简洁明了,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真是个怪人。”  我心中暗暗腹诽,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我知道,在舞蹈训练这件事上,陈疏老师是绝对的权威,我只能乖乖地听从他的安排。

下午,我早早地来到练功房,完成了热身训练。

“来,把基训组合再给我做一遍。”  陈疏老师一边脱掉外套,一边吩咐道。

我打开音乐,按照记忆中的动作,认真地完成了整套组合。我知道,陈疏老师就在身后看着我,我丝毫不敢懈怠,每一个动作都力求做到最好。

音乐结束,练功房里一片寂静。我扶着把杆,紧张地等待着他的评价。

“芭蕾起源于意大利,兴盛于法国,以其典雅高贵区别于其他舞种。”  陈疏老师走到我面前,突然说起了芭蕾的历史。

我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以后每次上课,我都会跟你讲一些芭蕾的历史和西方的艺术史,这对你理解芭蕾有帮助。”  他解释道。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

“芭蕾的三大标准就是‘开、绷、直’。‘开’就是外开,是一切芭蕾动作的基础。如果外开做不好,那么连最简单的‘一位’都做不标准。就像你刚才的‘一位’,因为胯部开度不够,只能利用地面的摩擦力,拧膝盖来凑短缺的度数,长此以往,不仅肌肉的走向会越来越难看,而且极易受伤。”

“所以,我们今天不练别的,就练外开。”

我心中一紧,我知道,对于每一个芭蕾舞者来说,外开训练都是一道无法逃避的关卡。我仿佛看到了长卿那张满是泪痕的小脸,心中充满了恐惧。但一想到舞台上舞者优雅的舞姿,我又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去拿两个垫子垫在膝盖底下,去墙边趴好。”  陈疏老师不容置疑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墙边,按照他的指示趴好。

“来吧!”  我闭上眼睛,做好了迎接挑战的准备。

然而,当陈疏老师的膝盖压在我的胯部时,我还是忍不住痛呼出声。

“啊……”

那种疼痛,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仿佛我的骨头都要被生生折断。我本能地想要挣扎,却被他牢牢地控制住。

“放松!”  他沉声说道。

我咬紧牙关,努力地放松身体,然而,随着他的力量逐渐加大,疼痛也越来越剧烈。

“疼……求求您,老师……求您……”  我终于忍不住哭喊起来,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然而,陈疏老师却无动于衷,他就像一座冰冷的雕塑,不为我的痛苦所动。

我终于明白,在练功这件事上,他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

我拼命地想要软下去,但我害怕,我害怕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

“我再说一遍,放松!软下去!”  陈疏老师的声音冰冷而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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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25-2-21 17:24:51 | 显示全部楼层
剧烈的疼痛让我几乎失去了意识,我只能无助地哭喊着,祈求着。我害怕陈疏老师的严厉,但我更害怕这无休止的折磨。“老师……老师……求求您……求求您停下来……我的腿要断了……” 我的哭声在练功房里回荡,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我知道你害怕。”  耳边突然传来陈疏老师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反而带着一丝温柔,这让我感到十分意外。“我小时候练功的时候,每次突破极限,都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他竟然跟我说起了自己的经历,这让我渐渐停止了哭泣,好奇地听着他的讲述。“真正让你害怕的不是疼痛,而是未知,对吗?”

他的话语如同一束温暖的光,照进了我恐惧的内心。他懂我,他明白我的感受,这让我更加委屈,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就像一个摔倒的孩子,在得到安慰后,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杨肆,不要害怕,放松,深呼吸,相信自己,也相信我,好吗?”  陈疏老师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仿佛带着一股神奇的力量,抚平着我内心的不安。

他一边安慰着我,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放松。我知道,我无法逃避,也无法退缩,这是每一个舞者都要经历的考验。“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还有什么资格谈梦想?”  我在心里默默地鼓励着自己。

我深吸一口气,在呼气的瞬间,将全身的肌肉放松下来。

“啊!”

就在我放松的一瞬间,陈疏老师猛地加大了力度,我的胯部被完全地压了下去。

剧烈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眼泪再次决堤而出。我感到无比委屈,明明我已经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了,明明我已经拼尽了全力,为什么还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数个数,数完就让你起来。”  陈疏老师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刚才的温柔只是一个错觉。

我强忍着疼痛,努力地调整着呼吸,开始默默地数数。我不敢数得太快,生怕哪里做得不好,又要重新来过。就这样,我一边哭泣,一边数数,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数到了最后一个数。

陈疏老师从我的胯部下来,从我的包里拿出毛巾,帮我擦拭着脸上的汗水和泪水。而我,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无力地抽泣着。

我哭得太过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到,陈疏老师在看向我时,眼中闪过的那一丝心疼和欣慰。

“怎么,刚刚不是哭着喊着要起来吗?现在怎么赖在地上不动了?”  他半开玩笑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疼……”  我无力地说道,声音嘶哑。

“那就再趴一会儿吧。”  陈疏老师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道,“刚刚看你哭的那个样子,还不如长卿呢。”

“长卿才多大,我多大?”  我顿时不服气地说道,虽然浑身无力,但嘴上却不肯认输。

陈疏老师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就在我以为他无言以对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杨肆,你这就不厚道了啊!”  我抬头一看,竟然是袁朗,我的死党兼损友。

他径直走到我面前,笑嘻嘻地说道:“想当年,我每次上基训课都像是脱了一层皮,你又不是没见过。”

的确,我和袁朗从小一起长大,他小时候练功时的“惨状”,我可是亲眼目睹过的。这么说来,那些从小就接受专业训练的孩子,也吃了不少苦啊。

“陈老师好!”  袁朗转过身,向陈疏老师问好,还夸张地鞠了一躬,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小朗来得挺早啊。”  陈疏老师笑着说道。

“小朗?!”  我惊讶地看着他们,心中充满了疑惑。我知道陈疏老师认识袁朗,但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熟稔。

“看什么看?”  袁朗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得意洋洋地说道,“想当初,我可是陈老师最得意的弟子,要不是我后来改学了散打,陈老师不知道有多伤心呢!”

“行了,别贫了。”  陈疏老师哭笑不得地打断了他的话,然后指了指我,说道,“去,帮我把杨肆的腿收回来。”

“啊?”  我和袁朗异口同声地惊呼道,但语气却截然不同。

我惊讶的是,陈疏老师竟然让袁朗来帮我练功。我无法接受让一个外人看到我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即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也不行。

而袁朗的惊讶,则是因为陈疏老师对我的“特殊照顾”。“老师,想当初,我无论被您压得多狠,您都逼着我自己收腿,怎么到了杨肆这里就不一样了?这不公平!”  他大声抗议道,语气中充满了不满。

陈疏老师并没有理会他的抱怨,而是转头对我说:“袁朗也算是你的师兄,不用不好意思。”

我依然赌气地扭过头,不肯看他。

“听话。”  陈疏老师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我能感觉到他语气中隐藏的怒火。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他的忌讳,把负面情绪带到了训练中。

果然,陈疏老师的耐心终于耗尽,他不再理会我,而是转头对袁朗说道:“把她给我拉起来!”

袁朗顿时左右为难,一边是尊敬的老师,一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他夹在中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老师……要不,今天就算了吧。”  他小心翼翼地替我求情道。

我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感动不已。关键时刻,还是兄弟靠谱啊!

然而,陈疏老师却冷冷地说道:“怎么,觉得我现在管不了你了?”

他的语气严厉,让我和袁朗都感到心头一颤。

袁朗不敢再求情,也不敢再耽搁,连忙走到我身边,轻声劝说道:“小肆儿,你小时候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跑,摔倒了,哭了,不都是我帮你擦眼泪的吗?你那些丢人的事儿,我见得还少吗?别不好意思了。”  看到我的脸色有所缓和,他又接着说道,“你试着慢慢地把腿并拢,身体向外滑动,我来帮你。”

我终于不再赌气,其实,我本来就不是真的生他的气。

我试着按照袁朗说的去做,然而,当我稍微一动弹,原本麻木的胯部就传来一阵剧痛,让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袁朗见状,连忙扶住我的肩膀,将我从墙边拉开,然后双手用力,迅速地将我的双腿合拢。

“啊……”  我疼得眼前一黑,只能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一条快要窒息的鱼。

陈疏老师并没有催促我,而是耐心地等我缓过劲来,才吩咐我去把杆旁边练习侧踢。

袁朗扶着我走到把杆旁,我的双腿依然软绵绵的,几乎站立不稳。我扶着把杆,努力地做着侧踢的动作。

然而,我对着镜子才踢了不到二十个,就看到陈疏老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停!”  他终于忍不住喊停,然后指着袁朗说道,“去,给她做个示范。”

袁朗走到我身边,站好“一位”的姿势,然后 seemingly 毫不费力地将腿踢到了脑后。

我顿时目瞪口呆,没想到袁朗已经好几年没有练功了,竟然还能保持如此好的柔韧性。

“看到了吗?”  陈疏老师淡淡地说道,“就按照他那样踢。”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地模仿着袁朗的动作,但我根本无法做到像他那样轻松自如。我的胯部刚刚打开,柔韧性还远远不够,再加上膝盖内侧的韧带也从未开发过,每做一个动作,都让我疼痛难忍。

好在陈疏老师并没有继续为难我,他总是能够准确地判断出我的极限在哪里,并根据我的情况制定训练计划。他不会让我受伤,但也不会让我轻易放弃。

我咬牙坚持着,终于完成了这组让我痛不欲生的练习。此时的我,已经筋疲力尽,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我无力地靠在把杆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心中充满了挫败感。

“杨肆,过来,我们谈谈。”  陈疏老师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坐在不远处的一堆垫子上,向我招了招手。

如果忽略掉他身边的那根藤条,我或许真的会相信,他只是想跟我“谈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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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25-2-21 17:25:1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轻轻地移动脚步,在他面前站定,摆出一副认真学习的模样。这时,去盥洗室帮我取毛巾的袁朗也回来了,看到这情形,站在门口,进退两难…

“袁朗,进来,坐这儿一起。”陈疏吩咐道。

于是,他们两人落座,我站着,旁边还有一根令人不安的藤条。高低之分,一目了然。

“年轻人身体柔软,容易压。但这‘容易’二字,指的是老师,而不是学生。”我满头雾水,怎么又说到这儿了?陈疏没有理会我眼中的疑惑,继续说道,“十八岁的年轻人,的确,老师稍一用力,就能达到要求,老师很轻松,不费力,可是,做学生的,该承受的,还是一分都不会少。同样是违背身体规律的把韧带和肌肉拉伸,怎么会不疼呢。”他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以后,不要再把年龄当做放纵自己的借口!”说道这里,已是语气严厉。

我心中羞愧,舌头仿佛打了结,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一个低低的“是”。

“还有第二点,”陈疏继续说,“既然进了我的门,就要守我的规矩。尊敬师兄,就是第一条。当初我并不赞成收你,是你师兄劝我,我才同意见你一面,在这一点上,你永远欠你师兄一份人情!”

我愣住了。心里一股暖流涌过。

袁朗少见地不好意思,故意装作亲近地往陈疏身边靠了靠,“我也是为您老招揽人才嘛,师妹甭往心里去。”。

我的双眼顿时模糊了。

只听陈疏接着道:“我明后两天要去市里开会,这两天袁朗你就负责她的训练。我回来之前要完成横叉和竖叉,其他部分不用再练,保持就好。要是我回来检查,反而退步了,我不问你,只拿袁朗是问。听到了吗?”。

“是。”我跟袁朗连忙答应道。

怪不得今天一定要袁朗帮我训练,原来是要我提前适应环境…

“现在,我们可以算算你的帐了。”

我都快忘了那根藤条,现在陈疏突然拿起来,让我不由地紧张起来…

“你自己说,今天犯了什么错?”。

我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袁朗,吞吞吐吐…

“要我打你十下才能想得起来吗?”陈疏冰冷的声音砸向我的耳膜…

我被逼到角落,只能坦白,“不敬师长,儿戏训练。”。

“好,不敬师长,一下,儿戏训练,屡教不改,翻倍,一下,有异议吗?”

“没有,”我低声说道。

像是看出了我的尴尬,袁朗慌忙站起来,“我先出去。”

“站住!”陈疏喝止住袁朗。“你是她师兄,没什么不能看的,今天,你就坐在这儿老老实实地看着。”

我知道,陈疏这是在磨练我的性子呢。我什么都不能说,也不敢说。

“我顾及你还要练功,这下,只打你手臂上。”又见他对命令袁朗,“给她示范一下受罚的姿势。”

只见袁朗应了声“是”,干脆地走到把杆前,双臂分开与肩同宽,手腕搭在把杆上,肩、腰下沉,竟是个压肩的姿势。

“起来吧,”陈疏吩咐道。“帮她摆正姿势。”

我学着袁朗的样子,用力地把肩往下压,突然觉得一阵大力,只听袁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肩放松,用上身的力量带动肩膀,向下压。”我不敢挣扎,只觉得肩膀的关节要脱离出去一般,疼得我心都揪在了一起。

“师兄……”我从来不知道压肩也能这么疼,小声恳求。

袁朗不为所动,直到老师喊停,我肩上的压力才卸下来。

“保持这个姿势,”陈疏冷冷吩咐道。

嗖啪!

凌厉的藤条裹着风抽向了我的手臂。手臂本来就没什么肉,一下下去,就仿佛是刀割了一般。

我还没从疼痛中缓过来,就听见陈疏冷冷的问:“为什么打你?”

我脑子里痛地一团浆糊,没有喊叫出来已经是极力隐忍,那还有什么余力回答什么问题。何况这问题又让我如此的羞耻。

在我愣神儿的功夫,藤条又狠狠地向我抽来,我痛得失去平衡,跌倒在地。我隔着眼泪看向陈疏,却没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任何怜惜。他就站在那里看着我,冷冷地地看着我,让我本来就战战兢兢的心更加委屈。

我赌气般得爬起来,重新摆好姿势,肩膀一下压,牵动了胳膊的伤痕,痛得我浑身发抖

“我再问一遍,”我刚摆好姿势,就听见陈疏,“为什么打你?”

我的胳膊痛,心也痛。为什么委曲求全都换不来你的丁点儿怜惜。

啪啪啪!

又是三下,比刚刚的三下更狠。我咬牙不发出一点声音,仿佛只要一出声儿就会被他看轻了一般。我心里的委屈,多得像是要溢出来。

我已经让袁朗在这里看我挨打了,为什么还要拿这些问题来逼我?!我本来以为你是疼惜我的

悲伤到了尽头,竟全化作了倔强。

不知哪里来得勇气,我竟然径自抽回胳膊,直起身,对陈疏怒目而视。

我的放肆连袁朗都吓到了。赶忙走到我身边,拉着我的胳膊,要我像老师道歉

我不理他,只盯着陈疏。“您要想让我离开就直说,不必如此费尽心机羞辱我!”

啪!。

话音未落,我的左脸就狠狠地挨了一巴掌。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袁朗,这还是那个容我再他头上撒娇耍赖、作威作福,任劳任怨的袁朗吗?

“杨肆,就冲你这句话,我今天也要把你打醒!”袁朗不理会我的眼泪和错愕,声色俱厉,“老师想让你离开?!想让你离开每天晚上查文献查到凌晨、修改训练计划无数次还不满意,既想保证进度,又怕你受伤,这些天院骨科的张医生都快成了陈老师的私人医生,每天无数个电话讨教咨询,十八岁的女孩儿的骨骼韧带肌肉的强度和潜力,教练在这方面的认知都能赶上专业医生了!这都是为了你,杨肆!”

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儿来,就见陈疏一个手势打断了袁朗的话,“我四点钟还有一堂课,小朗帮我把场地清理一下。”

我也是被清理的对象吗?

袁朗也慌了,“杨肆,杨肆她不是故意的。”

我这个人,虽然任性,却有情有义,不然也不会和袁朗这种大大咧咧的男孩子玩得来。我做人做事,向来秉承“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一听到陈疏竟然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对他的那点儿误解委屈刹那间烟消云散,只觉得自己真是个混蛋。

看着陈疏那个决绝而苍凉的背影,我终究是狠狠地辜负了这个可遇而不可求的好老师!

我转过身去,对陈疏鞠了个躬,“老师,对不起。”我强忍着眼泪,不让它流出来,“我有一个请求,我可以在临走之前再看一眼我的……吗?”。

陈疏什么也没说,只是把藤条递给了我。我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只是恭敬地双手接过,

然后在袁朗错愕的眼神中,高举着藤条,重重地跪在袁朗面前。

“我不敬师长,儿戏训练,求师兄责罚。”

袁朗瞬间明白了我的用意…

“杨肆,你性子狂傲,不服管教,我今天就替老师管管你!”说着,从我手中抽出藤条,绕道我身后,重重甩到了我的背上。

“为什么打你?”

“我不敬师长,儿戏训练。”

“为什么打你?”。

“我不敬师长,儿戏训练。”

每打一下,袁朗问一句。

袁朗打得很重,估计他心里也觉得我该被好好教训…

我不敢哭,也没脸哭。

就这样一问一答,打完了本应该打在我胳膊上的十下…

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没想到身后传来陈疏冷冷的声音,“十下,背。”

我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只要能让我留下来,就算再打我十下我也愿意。

袁朗照做,十下藤条夹着风狠狠地砸下来。我用尽全力保持着姿势,还是不由自主地被打的向前一倾…

“跪稳了!”袁朗呵斥。“是,师兄。”我忍痛应到。

十下打完,就听见陈疏淡漠的声音,“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全部意志都用来抵抗疼痛的我一头雾水,不知该怎么回答。

“继续。”

我明显感觉到袁朗愣住了,仿佛在消化陈疏刚刚的命令。

只是这冰冷的沉默太过骇人,袁朗终究还是扬起藤条,狠狠地打了下去我终是忍不住,每打一下,痛苦的呻/吟声就从我的嘴角泄露出来。

“现在想清楚了吗?”。

我默默回想我今天犯的错,还没等想完,就听见冰冷的两个字。

“再打。”

袁朗这次是怎么也扬不起藤条了。我已经跪得摇摇欲坠,肩上的红痕触目惊心。

“老师,”袁朗小心翼翼地组织着措辞,“杨肆,杨肆她受不住了。”。

空旷的练功房里只有微不可闻的呼吸声,和我时有时无的啜泣。两者相互映衬之下,把练功房显得格外阴沉压抑…

而我,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

向来自诩性子大气爽利的我,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得矫情和面目可憎口口声声叫陈疏“老师”,究竟心里有没有一刻是真的把他当做我的老师呢?

我质疑他的决定,我反抗他的教导,我无视他的付出,我曲解他的好意!

我对他的信任如此稀少,以至于小小的一点委屈就能让我口不择言、悔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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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25-2-21 17:25:3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根本就没有全身心地交付给他!而他,却在全身心地为我着想,为我筹谋……我的确不配做陈疏的学生……

“师兄,您罚我吧。”我终于开口,努力稳住的声线还是带了些许的颤抖,“既然师从老师,我做错了甘愿受罚,学艺不精甘愿承受后果,我不委屈。”

“杨肆,你……”师兄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了,“你觉得你现在还能承受得住吗?就算现在承受住了,你明天还要不要继续练习?不要顾此失彼!”话一出口,才发觉其中的僭越,袁朗尴尬地语不成句,“老师,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之后,干脆顺着这个话音儿直直地跪在地上,半是撒娇、半是哀求地说,“老师,杨肆交给我,我保证好好教导她,要是做不到,您唯我是问。老师,您还不知道我吗?我办事,您放心!今天,今天,就别罚了吧?”

我只听“嗖”的一声,伴随着陈疏强压怒气的声音,“一个两个都长本事了是吧?这地板是比我这个老师还亲吗?!喜欢这么做就尽管来,我绝不阻拦!”

我惊得回头,只见袁朗被陈疏用教鞭重重地打了一下,几乎要趴倒在地上!。

我吓得赶紧回过头继续保持姿势,只听袁朗在我身后“嘶嘶”地喘气,还不忘打趣,“老师我这不是一时情急忘了吗,老师您别生气……”。

陈疏直接被这个活宝给气笑了。

“喜欢就继续保持,等长卿来了告诉她教室改到……”说完竟头也不回地推开门走了。

我不知道陈疏是在吩咐袁朗还是我们俩,但再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不在这里跪着。

“袁……”我刚想开口问一下袁朗的情况,就被他出声打断了。“静思期间是不允许说话的。”然后再没有话。

我是背对着袁朗的,所以看不到他的姿势和表情,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我能非常明确地感受到,袁朗身上带着的那种,敬畏和恭谨。

我似是被他感染一般,调整呼吸,慢慢端正自己的姿态。

我们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肃穆的,跪在夕阳的余晖下。

也就是在这个下午,我从袁朗身上,第一次意识到,为人弟子的本分。

那个下午是怎么结束的,我已经记不清了。只有那随着夕阳越来越长的剪影和最终彻底的黑暗,还深深刻在我的脑海中。或许还隐约记得长卿推门进来那一刻,一刹那的惊异和随后古灵精怪的嘲笑,以及后来奉命让我们起身时善意的揶揄。而自始至终,陈疏都没有再出现。但这些都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那个叫杨肆的女孩儿,在这一天的下午,在夕阳和黑暗的陪伴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急速地成长了。

第二天下午,我像往常一样,提前半个小时来到练功房,做着那套已烂熟于心基训组合。由于前一天高强度的练习,每做一个动作,都传来一阵锐痛,甚至带动着大腿肌肉也不自觉地发抖。我努力稳住自己的气息,力求把每个动作都做到精准。一套动作下来,身上已经出来一层薄汗。我松开把杆在包里找水喝,一抬头才发现袁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身后。也不知道这样他看了多久。

“不错,”他淡淡的说,“疼痛是舞者的一部分,你能理解这句话,我很高兴。”

不知道为什么,我能听得出来,他的语气,跟平时,有点不一样……

“现在,我看看你能为这句话,付出到什么程度。”。

“再做一遍刚刚的组合,然后自己压腿,稍后我再帮你。”。

他简单的几句话,就使练功房里的气氛变得凝滞起来。这种气氛下,仿佛一切人类的语言都失去意义。那种深深的压迫感,让你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却只能心甘情愿得按照他说的做。

我默默地把水杯放到一边,重新站定在把杆前……

这段音乐已经听了好多次了,但是每次听内心仍会有隐约的雀跃。随着音乐起伏吸腿转肩,觉得自己终于有了一点舞者的模样……

“我不练舞已经有年了,自然也不能指点你什么,刚刚只是让你热身,”袁朗见我做完这一套动作,淡淡的开口,“现在侧踢,左右各一百,活动开了,自己耗一下。”。

我照做。才踢了没几个,就听见袁朗冷冷的声音:“中午没吃饭吗?用力!”

我心下一颤。虽然早就做好了袁朗在练功时“六亲不认”的心理准备,可是被他这么不留情面的呵斥,心里还是有丝丝的委屈……

我赌气般的把我的腿用力地甩向头顶,只一个动作,就感觉疼痛迅速蔓延,连牙齿都痛得打颤……

我咬牙顶着,强迫自己忽略那深入骨髓的疼痛,一下一下踢得又高又直。

等到踢完,我已经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了。我扶着把干,努力把自己站得很直,却不能控制得大口大口喘着气……

我还没缓过来,就见袁朗已经在墙边摆好了垫子,示意我过去。

我一步一软地过去,只觉得自己腿有千斤重……

我把膝盖分别跪在两个垫子上,脚顶着镜面,先趴下上身,然后用力,慢慢向两边划去。

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整,我只觉得比之前更疼了。仿佛一个晚上,那些新鲜的刚刚被撕开的,就迫不及待得恢复原样,重新抱在了一起……

我才明白袁朗刚刚在我身后说的“疼痛是舞者的一部分”的含义……

舞者,就是不断地撕扯,反复,再撕扯,再反复的轮回中锻造自己,身体坠入永恒疼痛,却让灵魂得到自由……

我深吸一口气,暗示自己放松,随着呼气,将身体下沉。一厘米一厘米,我抬起头看对面镜子里的自己,已然只差几厘米就贴近地面了……

我心中狂喜……

其实,有些事只有真正做到了之后才会了解。疼的时候,做到这里和做到那里,其实疼得是一样的。你就在这里停滞不前,疼也不会比在那里少,而且还不会进步,何苦呢?所以,还不如全身心地投入其中,信赖它,感激它,因为它不仅代表了你的进步,更是一个舞者全部的灵魂依附!。

我正沉迷于舞者的哲学中,就听到一个隐含怒气的声音:“杨肆,让你趴在那里是走神的吗?你自己看看你做到了吗?”。

我如梦初醒,低低说了声,“对不起,”然后接着刚刚的力道继续下沉。

可是刚一用力,我就疼得眼前一黑。这完全跟刚刚不是一个疼法!。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刚刚得出的“理论”不再适用,心也瞬间由于这种未知的疼痛被恐惧占领。

我卡在那儿了……

我既想用力下沉,又实在害怕那骇人的疼痛,一时僵在那里,进退两难。

正当我天人交战之时,就听见袁朗冷冷的声音,“做不到是吧?做不到就继续保持,直到做到为止!”然后又听见他暗含嘲讽道,“老师辛辛苦苦帮你,你倒好,一个晚上全还给老师了,你就是这么对待老师的教导的?出门之后别说你是我师妹,我跟老师都嫌丢人!”

我被袁朗的话激得满面通红,嗫嚅道:“我没有……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对不起的是老师,我只是个替老师办事的,”袁朗打断我,“话说回来,你最对不起的还是你自己!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点苦都吃不了干脆别练舞了!”然后又看了一眼我,冷冷道,“你也别指望我帮你,我没有老师那么好说话,你做不到,我们就在这耗着。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

为什么每个人进了练功房都变成了另外的样子?那个曾经那么疼我,对我言听计从的袁朗哪去了?。

我原本淡淡的委屈像是涨潮一般,蔓延了整个胸腔……

我低低得应是,然后鼓足勇气,继续尝试……

我一边自我催眠,一边咬牙劝自己“放松,再放松”。眼泪也早已无力控制,它要流就让它流吧。整个身体都身不由己,全身上下也就只有眼泪可以来去自如……

想不到这最后一点竟如斯艰难……

还差最后一点儿,我似是豁出去了一般,也不管自己已经痛得不知放松,也不管即使做到了也还是这无穷无尽的疼痛,就像是单纯想结束现在的状态一般,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坚持到最后。“呜……”我终是忍不住,眼泪成了积攒委屈的载体,涨满之后终于溢了出来。

我趴在地上哭得可怜,就听到袁朗快步向我这边走来的声音。我以为他是反感我哭,吓得立马道歉,“师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哭的,我错了,您别生气。”。

“想什么呢,”我不敢相信耳边竟是如此温柔的声音。脸被轻轻得抬起来,传来湿湿热热的感觉,竟是一条温热的毛巾……

袁朗边给我擦脸,边柔声说,“本来练舞已经够苦的了,身体上的苦,精神上的苦,再连哭的权利都剥夺了,那岂不是太可怜了。”说着又一点我的鼻尖,“况且我也怕你这个小东西把自己憋坏了。”。

看着眼前这个对我温言劝慰的袁朗,我鼻尖一酸,泪就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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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25-2-21 17:25:5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以为你再也不疼我了。”我哭道,“我不好好练功,我把老师气走了,你也讨厌我了是不是?”我哭得一抽一抽地,“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严厉?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严厉……”

袁朗也不劝,就任我发泄,然后随时帮我整理凌乱的头发。等我渐渐平静下来,才淡淡地开口,“杨肆,我从小看你长大,你什么性子我最清楚。倔强,冷硬,不服管束。”袁朗一个手势止住我将要出口的反驳,继续说道,“就比如这次要学舞,你自作主张,瞒着家里,最终还不是老师去帮你叔叔阿姨挨个儿的劝。你越长越大,主意也越来越多,叔叔阿姨也管不了你。”

“这些年,你都习惯自己拿主意,也开始不相信任何人,你认准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袁朗叹了一口气,“你一个女孩子,有主见,我很开心,但是,别人的意见,最好还是要听一下。”说完,突然话锋一转,“这几天你跟着老师,我也从老师那里听说了不少你的事,想不到你竟是越发的让人头疼!”说到这里,语气已是严厉至极…

“我今天就是想看看,你杨肆,心里到底还有没有‘听话’两个字!”。

我一时呆在那里…

“舞蹈这一行当,就没有自学成才的。为什么?因为她太需要经验,太需要鞭策,也太需要一双别人的眼睛。我相信以你的聪慧,定能明白我的意思。”我依旧呆呆的点头,就听袁朗厉声道,“可即便没有这些理由,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师重道’了?!”。

“我看你这些年的书都白读了。”袁朗冷冷道…

我羞愧得满脸通红…

“但我看你今天还算是有些觉悟,”袁朗声线软了下来,“不然,就算老师想收你,我也再也不会管你!”。

我慌了,慌忙表决心,“不要,袁朗,不,师兄,我听话,我以后都听话,您别不管我,”说着,竟又是要掉眼泪了…

“你先别忙着表态,”袁朗打断我,“你这次,闹得老师很伤心,老师最后还要不要你这个学生,我心里也没有数。”袁朗没理会我突变的脸色,接着说,“但是,你把布置给你的功练好了,做好了你的本分,才有资格谈其他。”。

我低低应了…

“现在接着练习,分钟后就可以起来了。”。

## 袁朗番外一

盛夏的午后,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慵懒的气息。蝉鸣声声,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然而,对于舞校的孩子来说,暑假并不意味着无忧无虑的玩乐时光。

头天刚刚上完小课的袁朗,正在家里的客厅进行着基本功练习。18岁的少年,身姿挺拔,后膝盖稳稳地搭在半米高的凳子上,上身挺直,胯部紧紧地贴着地面,仿佛一尊静止的雕塑。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但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有紧抿的嘴唇显示出他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觉得有些乏味,也许是想分散一下注意力,袁朗拿起手边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有时候,命运的安排就是如此奇妙。在人生的某个阶段,你会遇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冥冥之中似乎早已注定。

电视里正在播放着一场格斗比赛。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呐喊声从电视机里传出来,让袁朗不禁皱了皱眉。然而,下一刻,他的注意力就被比赛画面牢牢吸引住了。

比赛的一方是来自中国的选手柳海龙,他的对手则是一名来自泰国的拳手。众所周知,泰拳以凶狠凌厉著称,但柳海龙面对对手的进攻却显得游刃有余。无论对方使出什么招式,他都能轻松化解,正如中国古语所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袁朗完全被这场比赛吸引了,他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柳海龙变幻莫测的身形,感受着那种力量与技巧的完美结合。在震天的欢呼声中,袁朗也仿佛被点燃了心中的热血。

比赛结束后,袁朗呆呆地关掉了电视,却久久无法回过神来。他努力回忆着柳海龙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招式,甚至在脑海中将自己代入其中,与那位泰国拳手展开激烈的较量。

那个下午,完成基本功练习后,袁朗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复习上一节课老师教的舞蹈动作,而是径直走进浴室,冲了个澡。换上干净清爽的居家服后,他走进书房,随手拿起一张纸,开始沉思。

每当遇到想不通的事情时,袁朗都会习惯性地拿起纸笔,将自己的思绪和困惑写下来,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冷静地分析自己,分析环境,直到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毫无疑问,袁朗热爱舞蹈。18岁的年纪正是叛逆的时期,如果他不愿意,没有人可以强迫他做任何事。然而,此刻的袁朗却感到困惑,为什么自己会被一场格斗比赛深深吸引,甚至影响到自己的训练计划。就好像潜藏在他体内多年的热血,在这一刻被彻底唤醒,不受控制地想要冲破束缚,去体验另一种力量与美感的碰撞。

在此之前,袁朗一直认为,没有什么能比芭蕾舞更能完美地诠释优雅与力量的结合。然而,这场格斗比赛却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观点。那位名叫柳海龙的选手,就像一头优雅而危险的猎豹,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和美感,令人心驰神往。有人说,吸引男人的无非是美丽和危险,虽然现在的袁朗还不能算是真正的“男人”,但他也不可避免地被这种“美丽的危险”所吸引。

“不行,我一定要去学散打。”袁朗在心里暗暗地下定了决心。

说做就做,袁朗立即行动起来。2025年的北京城,大街小巷依然随处可见各种培训班的广告。袁朗拿着纸笔,在小区附近转悠,将所有散打培训班的广告信息都记录下来。回到家后,他开始仔细筛选,排除那些看起来不靠谱的,以及即将结束招生的,最终,他找到了一家规模比较大的武馆,开设了暑期散打兴趣班。

这家武馆就在附近的一所学校里,袁朗满意地点点头,第二天,他“理直气壮”地翘掉了舞蹈课,揣着自己积攒多年的压岁钱,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武馆。

一进门,袁朗就愣住了。武馆里,一群男孩子有的光着膀子,有的穿着脏兮兮的背心,正打成一团。准确地说,应该是在“切磋”。袁朗环顾四周,努力让自己忽略掉那些随意堆放的衣物和鞋子,发现教练似乎还没有来。

“难怪这群小子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打架’。”袁朗心想。

这时,一个在人群外围观战的男孩注意到了袁朗。他踱着方步,走到袁朗面前,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他瘦弱的身材,认定他是个好欺负的对象,于是嚣张地问道:“喂,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袁朗微微皱了皱眉,但良好的家教让他还是礼貌地回答道:“袁朗。”

“袁朗。”男孩重复了一遍,更加确定袁朗是个性格软弱的人,于是决定给他一个下马威。“来,跟我打一场。”

袁朗知道,这是对方在故意挑衅。他倒不是怕了对方,只是担心第一天就打架会给教练留下不好的印象。见袁朗迟迟没有回应,男孩更加嚣张,故意大声说道:“怎么,小子,你怕了?怕了就赶紧说,爷就放过你,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也不知何时,原本打得不可开交的众人竟然都停了下来,纷纷围拢过来,兴致勃勃地看热闹。

其实,他们的教练李奇早在男孩跟袁朗说话的时候就来了。如果换作平时,他肯定会立即出言制止。习武之人,最忌讳的就是戾气太重,否则学了一身本事,最终只会惹是生非。然而,今天,当李奇看到袁朗的第一眼,就被他挺拔的身姿和清奇的骨骼所吸引。套用一句古话,那就是“练武奇才”啊!李奇顿时起了爱才之心,于是他饶有兴致地躲在门外,想看看袁朗会如何应对这场挑衅。

当他听到袁朗用冷淡却不失礼数的语气说出自己的名字时,李奇暗暗点头,这孩子,家教不错。他继续躲在门外听着,然而,袁朗接下来说的话却差点让他笑出声来。

“想必大家都比我早来,我袁朗就姑且称各位一声师兄。教练的规矩,各位师兄肯定比我清楚。我刚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大家在热火朝天地切磋,想必这必然是教练默许了的。既然这位师兄要求,我袁朗也却之不恭,开始吧。”

袁朗一句话,不仅把屋里的所有人都拉下水,还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好,爽快人!”男孩兴奋地摩拳擦掌。话音未落,他便猛地挥出一拳,直奔袁朗的面门。

袁朗虽然没有学过武术,但常年练习舞蹈的身体却十分灵活,他轻而易举地躲开了对方的攻击。男孩显然没有料到袁朗还有两下子,顿时感觉面子上挂不住,更加凶猛地向袁朗发动攻击,一拳接着一拳,毫不留情。

袁朗被逼无奈,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昨天看到的柳海龙攻击泰国选手的招式,他迎着男孩的拳头,猛地抬起腿,直击对方的头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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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25-2-21 17:26:08 | 显示全部楼层
袁朗不可思议的看着被自己摔倒在地的男孩儿,道场里也只剩下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干什么!一个个都反了吗?!”门口传来李奇威严的声音。顿时,道场里原先一盘散沙一样的男孩儿们迅速按照排好的顺序,直直地站成了两排。之前挑衅的那个男孩儿,也麻利地地从地上爬起来,插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经过袁朗时,还不忘对袁朗挤眉弄眼,“兄弟,厉害,佩服!对了,我叫谢城。”。

袁朗哭笑不得…

这时大家都站好了队伍,只剩新来的袁朗还孤零零地站在旁边。李奇故作严肃地问袁朗:“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教练,袁朗。”。

“之前学过格斗吗?”“报告教练,没有。”。

“那你刚刚的招式是跟谁学的?”。

袁朗愣了一小会儿,才反应过来,教练指的是他刚刚高抬腿的那个动作。

“昨天下午,看柳海龙的比赛学的。”袁朗低声说…

好苗子啊好苗子!。

李奇强压内心的激动,调整面部表情,黑脸面向全体同学,大声训斥道:“一个个都长本事了?谁准许你们私下比试的?不长记性的东西!全体都有,跑步去!”然后又转向袁朗,“还有你,逞能好斗,不知天高地厚,你也去!”。

“是!”全体同学整齐的应道。然后在谢城的带领下,冒着渐渐上升的暑气,去操场跑圈。

看着空无一人的道场,李奇终于憋不住地想要大笑。他刚刚罚袁朗双倍的时候,已经做好袁朗不服的准备了。没想到那小子一声不吭,就跟着大部队领罚去了。我怎么这个走运呢,李奇默默地想。有悟性有天赋,家教好性格好,又听话又肯学,简直是个宝贝。不过,李奇要是知道袁朗心里是怎么想的,估计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袁朗早就把他的心思摸得清清楚楚了!。

你想啊,袁朗练舞这么多年了,对这些教育工作者们的脾气,是再明白不过。在课堂上,老师越是打压你,就代表越是看重你。从小到大,在练功房里,袁朗从来都是那个压腿压最狠,挨罚挨最重的那个。所以,当听到李奇罚他跑圈的时候,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个教练,很喜欢他!

袁朗边跑步,边思考,下午回家怎么跟爸妈说呢?经过刚刚的事,袁朗几乎可以确定,他喜欢这种拳脚上的你来我往!。

当然,如果他知道,当他到家的时候,陈疏已经跟他爸妈一起在家里等着他的话,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跑得这么悠闲…

袁朗番外二
袁朗是被三双“期待”的眼睛迎接进家门的。只不过袁妈妈的眼神是“气势汹汹”,袁爸爸的是“被迫出场”,而陈疏的则是“给我一个合理解释我就不当着你爸妈的面儿揍你”的招牌内涵表情。

袁朗表示压力很大…

袁朗本来的打算是,回家之后,先冲一个舒服的热水澡,然后跟爸妈一起享用在一顿愉快的晚饭,向父母摊牌。谁知道事情为何发展如此迅速,以至于将袁朗的计划全盘打乱,甚至连他刚刚在路上打好的腹稿都忘了一干二净。袁朗恨不得仰天长叹:“你们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他要有这个胆子,也不至于现在站在门口,一脸“囫囵吞了整个煮鸡蛋”的表情…

陈疏首先注意到了袁朗脏兮兮的T恤,不禁一皱眉头,难道翘课是出去疯玩了?不对,袁朗不是贪玩的孩子。可是这一身的汗污,又怎么解释?。

“过来,杵在门口干什么?!”袁妈妈没好气地说。“今天下午干什么去了?”

袁朗慢吞吞地走到三位面前,“老师,您来了”,却是对着陈疏问好。袁妈妈等着陈疏教训袁朗,却没想到陈疏也不发话,只是盯着袁朗看。袁朗被陈疏看得心虚,就在袁妈妈耐心耗尽,想要重新咆哮之时,一句话成功得让所有人都噎在了那里…

“我想学搏击。”。

石破天惊。连最淡定的袁爸爸的表情都有了些许的变化…

“什么?!”袁妈妈最先反应过来,随手抄起茶几上搁的一本书,直接冲到袁朗面前,就要打他…

这也不能怪她。袁妈妈早年因为身体条件被舞院无情的拒之门外,芭蕾梦碎,导致后来嫁人的时候,把身高列为择偶第一标准,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嫁了人高马大的袁教授,生了一个身体条件倍儿好的孩子,练舞练了年,就快练出来的时候,突然跟你说不练了,要学搏击,开玩笑,这叫谁能受得了。这种希望落空的绝望,简直跟当时舞院揭榜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名字不在上面的时候一模一样!

袁爸爸是整个房间里最冷静的。他上前拉住袁妈妈,细心安抚,之后转向袁朗,平静地说,“能讲讲理由吗?”。

袁朗诚实道:“我也不清楚,就是觉得非常喜欢,之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喜欢。”

袁妈妈一听又从沙发上蹦起来,袁教授赶紧上前安抚,一时间屋里兵荒马乱,人仰马翻…

“让我跟袁朗谈谈吧,”陈疏终于发话了…

袁朗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是在无法继续在妈妈的眼神下坚持下去了。只要能离开这个房间,就是陈疏要打他一顿都行。袁朗是个孝顺的孩子,在喜欢的芭蕾和热爱的搏击之间选择,他真不能确定他能忍心让自己妈妈这么伤心…

在得到袁爸爸的同意之后,袁朗跟着陈疏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先去冲个澡”…

袁朗如蒙大赦,冲进浴室洗了个军人般的热水澡。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袁朗震惊般得看着陈疏轻车熟路的打开自己的唱机,一指摆在卧室一侧的简易把干,“热身。”。

袁朗不敢相信在这个时候,陈疏竟然什么都不问,却先要他补今天的课!袁朗喉咙动了动,可是陈疏的语气实在淡然得让人心惊,袁朗终是把疑问压了下去,按照吩咐,认真随着音乐在把杆旁做着热身…

做完一套动作,袁朗身体已经热起来了。等了半天没听到陈疏进一步指令,袁朗无奈只能按照平常训练的流程,找地方耗腿…

练到袁朗这个程度,在地面上耗腿就跟玩儿一样了,早就没有任何感觉。况且在这种情境下,在陈疏明显压抑怒气的情况下,再借袁朗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就在地毯上开个度应付了事。

袁朗的眼睛搜寻房间里可以供耗腿的地方—桌子太夸张,椅子是转动的,不稳定,也不行,就只剩下床了。可是床却比椅子高了一大截。袁朗不禁在心中腹诽自己那个热爱中国传统文化的爹。说什么高床软卧,当初把床造这么高的时候,没想到有一天它会成为“折磨”自个儿儿子的刑具吧?

腹诽归腹诽,袁朗还是乖乖得把前腿搭在半米多高的床上。深呼吸,袁朗放松自己,让身体有节奏地向下沉。热水澡和刚刚的热身充分放松了袁朗的肌肉,袁朗并没有感到太多疼痛。直到快到地面时,胯根才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撕裂感。可是陈疏没说停,袁朗可不敢停。袁朗是有胆子,但是他敢翘课,也绝对不敢在袁朗的课上不听指挥…

袁朗忍受着胯间的疼痛,认命的在陈疏冷冷的目光注视之下,虚虚地将胯贴到了地上。谁知还没能缓一口气儿,就看见陈疏递过来一个靠垫,示意他垫在前腿脚踝下,竟然是继续加度数!

袁朗这会儿终于不能淡定了,边疼得吸气,边努力佯装平常上课的样子,插科打诨道:“老师,您这样训练不科学,我又不是橡皮做的”…

“这不是训练,是惩罚。”陈疏一句话差点把袁朗憋死在那里。“今天就耗到你哭为止。”

袁朗当了陈疏的学生年,今天第一次见识了陈疏喜怒不形于色的威力。

袁朗从小练舞,虽说练柔韧的时候吃了不少苦,但是那都是老师精心计算过的量,一步一步,一度一度循序渐进来的。但是因为从来没有一天加这么多的度数,虽然疼,也是有限的。而今天,陈疏发狠练他,让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练柔韧也能让人疼得求死不能…

“还愣着干什么?”只听陈疏冷冷道,“还是想加两个垫子?”袁朗顿时一个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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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25-2-21 17:26:22 | 显示全部楼层
袁朗无法,只能撕心裂肺地收起刚刚撕开的腿,战战兢兢地站起来,接过垫子,把它搁到床上刚刚压腿的地方。然后以刚刚的姿势,把脚踝搭在垫子上,重新下压…

身体沉到刚刚的弧度,毫无意外的又感受到了刚刚的阻力。袁朗咬着牙又往下压了一点儿,无奈疼痛的感觉太过强烈,袁朗一瞬间甚至有自己会受伤的感觉和恐惧。袁朗在这边天人交战,突然听到了《帕格尼尼狂想曲》的前奏在房间里响起。激昂的乐曲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音乐结束之前,下不去,就再加垫子。”陈疏的清冷的声音在小提琴张扬的琴音下显得格外令人心惊…

袁朗呆住了,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陈疏虽然在训练时要求严格,但是向来分寸拿捏的极准。像这种没有理性的惩罚,根本不是陈疏的风格。他通常罚学生的方式,要么是长时间保持动作,要么是一遍一遍地做动作组合,但是从来没有罚学生自己活动关节,还有完成指标硬性要求的…

袁朗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所有的心思都用来抵抗疼痛,和消化陈疏刚刚的话。直到音乐放完了,袁朗还是没能下去…

突然一阵大力从胯间传来,袁朗的胯已经被陈疏的脚紧紧地控制住…

“啊……”一阵痛苦的叫声不可抑制地从袁朗的嘴里传出…

“为什么想要学搏击?”。

袁朗没有反应过来。事实上,袁朗现在思维很混乱。从他进这个房间以来,所有的事都不是按照常理发展的。先是陈疏不问原因,只要他补课,后来又是在这种情景下,被问到这种问题。“这都叫什么事儿啊”,袁朗心中咆哮…

“啊?”袁朗做呆滞状…

“你听到了”,陈疏还是不带任何感情的问,“为什么想学搏击?”。

袁朗咽了口唾沫,努力组织了下语言,使他的理由听起来不那么欠揍。“我不知道,我只是看它第一眼就觉得喜欢,非常喜欢,”袁朗顿了顿,终于把这句听起来很肉麻的话说出来了,“就像我活着么大,我所经历的所有的事,都是为了我能遇到它一样。”“而且,而且,今天我们教练说我很有天赋。”。

陈疏恨不得在心里骂人。很有天赋,这个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像袁朗这种身体素质,说夸张点,就是百万里挑一都不为过!通常来讲,人体的柔韧性跟力量成反比。就像很多柔术演员,肢体甚至可以达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但是曾有科学家研究过,这些人都是通过关节的小幅度活动来完成的。可以想象,这样的身体,即使柔软,却不能完成任何舞蹈动作,因为缺乏肌肉的控制力!但是袁朗不同,他的柔韧性很好,同时肌肉控制力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这种苗子,认让谁看见了都会抢着要。陈疏一想到自己数年悉心培养的好苗子在它就要破土发芽的时候,却要被别人挖走了,心里就堵得慌…

“老师?”半天没有听到陈疏的反应,袁朗顾不得腿上的疼,忍不住试探般地叫了一声儿。

陈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袁朗这孩子,他从小看他长大,表面上看一直中规中矩,其实心思多着呢。单单从他练功时又是经常偷个小懒儿还能让老师生不起气来说,就能看出他的本事。论巧舌如簧,一个男班个人,袁朗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这么多年,有天赋在那压着,袁朗练功也算努力,况且又在袁妈妈的殷切希望之下每天灌溉着,作为一个舞者,的确是出落地越来越出色了。可是,从他考入舞校那天起,陈疏就发现了,袁朗的舞蹈里面,缺少了某样东西。本以为是年纪小,对艺术的把握表现不够,是以陈疏在平常的教学中也刻意添加了各种关于艺术史的东西,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加深理解。效果也算差强人意。可是今天,当袁朗谈起搏击的时候,陈疏竟然在他的眼睛里发现了从未有过的东西—热情!袁朗之前跳舞的时候,陈疏可以明显的发现,他在很用心的“表演”。可事情坏就坏在的“表演”这一字上了。一个舞者,本应该“生乎内,发于外”的。这恰恰是袁朗缺少的,他没有那种发自心底的热情。只不过袁朗天赋是在太过耀眼,掩盖住了这个看起来只是“细枝末节”的问题。但是,有朝一日袁朗走向专业道路的话,这绝对是他天大的阻碍!陈疏不禁忖度,若真是学了搏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被控制住的袁朗,胯已经开始发抖了,双臂高举,在头顶的紧握的双手,因为太过用力,关节都隐隐发白。可是除了刚刚叫的“老师”那一声儿,袁朗愣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陈疏将控制袁朗的肢体收回来,绕到袁朗的侧前方…

陈疏没发话,袁朗是绝不敢动的。只是没有了外力,使保持原来的姿势更加困难。一方面要放松,另一方面还要动用自己的力量,让自己保持姿态。没有什么比主动控制肢体更折磨人的了。这简直是对身体的意志的双重考验!。

从额角滚滚留下的汗水和已经控制不住要发抖的双腿昭示着这具身体的主人正遭受的极大的痛苦。陈疏欣慰地看着即使疼到这种程度,却依然克制着没让动作走一点型儿的袁朗,不禁思度,要论性格坚韧,袁朗很多成年人都比他不过。一时间,陈疏有些不忍看他坚强又隐忍的表情,和这表情背后的祈求…

师生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一点默契?袁朗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陈疏就能知道就他是不是因为周末偷懒没练功、或者偷吃了一块巧克力而心虚…

而现在陈疏看得太明白!袁朗眼中的祈求,决不是祈求放他恢复,而是祈求他成全他的搏击!

罢了罢了,留得住人,留不住心,何不让他去试试…

“起来吧,去放松一下。”陈疏极其疲惫的说…

袁朗低低应了声是,却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腿麻掉,身子直直地向一边歪去!这是非常危险的,一个不小心,肌肉甚至关节都会受伤…

陈疏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伸手把他拉起来,扬起手就是狠狠地一巴掌呼向他的身侧。

袁朗被这种太过“亲密”的打法吓住了,平常都是工具招呼,突然换了巴掌,袁朗的脸顿时红了,只听陈疏低沉的呵斥,“腿麻了不会说吗?!”伴随着又是一季狠戾的巴掌,“老师就站在你面前,都不会求助吗?!”。

袁朗尴尬地不行。18岁的大男孩被抱在怀里拍打,这任谁都会面红耳赤。袁朗把脑袋深深地埋在陈疏的颈窝里,闷闷地说,“您从来都是让我自己恢复的,无论多难受,您都是让我自己恢复的。”说到这儿,男孩儿心里竟酸酸得绕出许多委屈,甚至连声音都带了些鼻音。

陈疏心中涌起一阵心酸和自责。只看到了袁朗平常的大大咧咧,却不知18岁的大男孩也有他的心思细腻。训练时严厉呵斥,工具加身之时,他也会有委屈。课堂上的严厉,步步紧逼,只是为了让他不懈怠自己,最后却让他连一句真心话都不敢跟自己说。就像这次心血来潮要去学搏击,若是提前跟自己说一声儿,陈疏也就不用跑到家里来问清楚。自己还能给他想一些对策,让袁妈妈不至于这么难过伤心,把风波平息在未起之时。自己这个老师,当得可真不合格啊…

陈疏轻轻拍着袁朗的背,突然感到颈边一阵冰凉,这个大男孩,竟是哭了。陈疏心中叹息,“这孩子,究竟受了多少委屈?我究竟自觉不自觉地,让这孩子,受了多少委屈。”今天还放狠话,说要罚他做到哭为止。做的时候没哭,做完了却一句话把这孩子说哭了…

“好了好了,”陈疏轻声安抚,“老师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不用每天练到极致才行。”袁朗终究是大男孩儿了,当着人的面流泪还是不好意思,很快就止住了眼泪…

袁朗就这陈疏的上衣擦干了泪才抬起头,红着脸,慢慢走到把杆前踢腿。一下一下踢得规范至极…

等他踢完,陈疏把他按到地上,边给他按摩肌肉,边说,“你若是喜欢搏击就去学吧,我这边是没有意见的。”。

袁朗不可置信地看着陈疏…

“可是你母亲那边怎么办,你想过没有?”陈疏没理会袁朗的错愕,接着问道。

“我……我……”袁朗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是全天下的好孩子都会遇到并纠结的问题—如何平衡自身的兴趣与父母的期待。袁朗显然心中非常矛盾。又想追求心中所爱,又不想伤妈妈的心…

一时间房间内陷入了沉默…

终于陈疏打破了沉默。“袁朗,你是个好孩子,又懂事、又聪明。老师也相信你的判断。你对搏击,真的是特别喜爱,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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